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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簡式莊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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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  簡式莊園

除了年節,李家第三代很難得能聚得這麽齊,李敦孺大手筆地為侄子侄女們精心策劃了一次英國之旅。

這當中有一站是必經之地,那便是南部的漢普夏郡——女作家簡.奧斯汀的故鄉,那個給人感覺總是充斥著甜蜜與哀傷的鋼琴曲的地方,它是準媽媽新娘章雅桐最愛的一位作家的故鄉。

“你真打算留下來陪我們?”四個多月的肚子儼然已能看出孕狀,扶著雅瑞的胳膊,姐妹倆徜徉在小徑上,“難得出來玩一次,還是跟若秋他們一起去吧!”

“太累了,與其走馬觀花,宣告自己到此一游,倒不如窩在一個地方慢慢欣賞,何況這裏很美。”她沒有跟若秋他們一道出游,旅行如同巧遇,沒有緣分跟準備,可能得到的只是一堆照片而已。

“你跟他——是打算和好嗎?”酒宴的那個晚上發生了什麽,大家都心知肚明,只是都沒過問,可雅桐畢竟是雅瑞的堂妹,心自然是向著自己的堂姐。

“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這幾天一直在為這件事糾結,不願去想,卻又怎麽也放不下。

雅桐頓了頓,似乎有什麽話想說,但最終什麽話也沒說。

遠處傳來孩童的歡笑聲,放眼望去,一大一小,兩父子正說笑著往她們這方走來,望著他們,雅桐露出的表情是滿足的,就像一塊潤透的海綿,吸得飽飽的。

小信威用力揮著雙手,叫喊著母親與阿姨,似乎玩得很開心,一向沒多少時間與父親相處,這個冬天他很滿足。

章雅瑞笑意盈然地望著遠處的小人兒,然而笑意還沒來得及化開,另一抹身影便毫不客氣地沖將過來,殺得她人仰馬翻——他果然瘋了。

英國的冬天並不冷,但充斥著水汽,天色總是陰沈沈、霧蒙蒙的,有些壓抑,但也並不是一成不變的,比如此刻,當三位男士走到他們近前時,陽光忽然撕破了濃雲,斜照出幾道金色的光亮,猶如電影裏濃墨重彩的背景一般。

李敦孺招呼著妻子回去休息,而章雅桐卻直看著堂姐。

“信毅,我先帶他們回去休息,公事下午談,你們倆走走吧,這裏不錯。”李敦孺自然看得出侄子什麽意思,做旁觀者絕對要有眼裏勁。

望著一家三口的背影消失在枯黃暗綠之中後,章雅瑞低下眼瞼,慢慢往前走,沒有招呼身後的人,因為知道他會跟上來,他們需要好好談談,真誠的那種。

走了很久,兩人都是一語不發。

天色再次陰沈下來,霧氣升起,竟細細地下起了毛毛雨來,兩人的鞋子上都沾滿了泥濘。

最終,章雅瑞停下腳步,轉身,他就在身後,離她很近,“是不是不管我同不同意,你都會繼續這樣?”這樣默不作聲的、可以把人逼瘋的暧昧。

“對。”這就是他做出的努力——不停地偶遇,雖然很笨拙,但顯然打亂了她的生活。

“……”一種想發脾氣卻又發不出來的感覺,就想這喝飽水的空氣一樣,讓人透不過氣,“能換種方式嗎?”

“比如?”俯視,因為他有絕對地高度可以這麽做,這對沒有穿高跟鞋的章雅瑞來說是種挑戰,近距離的仰視男人是一種非常微妙的暧昧,因為你會被他的氣息控制,所以多半的女人喜歡身高高一些的男人,那是一種莫可名狀的浪漫。

“比如——你可以打電話給我,我們可以約時間。”突然出現會讓她不知所措。

“號碼。”

她告訴了他自己的號碼——據說全天候通的那只。

雨越下越大,兩人只得躲到了一處木架搭得草棚下,渾身都濕漉漉的,她擡手裹緊了大衣。因為他靠得有些近,她悄悄地往外挪了半步,讓他們之間的距離看上去很安全,可是這個位置剛好是風經過的地方,很冷。

她默默祈禱著雨快些停,然而卻事與願違,雨越下越大……

他穿得很少,一件風衣——此刻儼然成了她的外套,剩在他身上的只有一件單薄的灰色襯衫,“還冷?”他問。

搖頭,“我們跑回去吧,你穿得這麽少,呆久了可能會著涼。”

他擡頭看看棚外,“雨太大了,等小一點再說,我沒關系,不用擔心。”他並沒有縮小他們之間的距離,仍然保持著讓她覺得安全的距離,這一點還算君子。

雨勢隨著時間的消逝漸漸變小,四下霧蒙蒙的,行在枯草小徑上,四下靜得出奇。

轉過幾道籬笆式的藤蔓墻,霧氣之中竟看到了一座漂亮的莊園——那種經常出現在電影裏的小城堡,烏沈的墻體、圓拱形的落地窗、暗綠的草坪,被濃霧渲染的一切都不像真得。

“我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?”記得來時並沒見過這棟房子。

“沒有。”

雖然他這麽說,她還是有點不相信,因為確實沒見過這棟房子。

“想進去看看嗎?”他問。

搖頭,“回去吧,很晚了。”何況他不是還有公事要談?

他似乎並不急著去處理公事,因為他真得領她進了那棟大的像小城堡一樣的房子。

站在挑高的空曠的大廳裏,她不願意繼續往前走,像個初出茅廬的偷兒,不敢對輕易到手的財物下手,四下打量過後,視線隨著他的身影而去,“走吧,天快黑了。”聲音急切卻又不得不放低,她是有點擔心的,擔心被主人發現。

而那個男人卻堂而皇之地踏上旋轉樓梯,似乎這裏就是他的地方一樣,“下來啊——”低聲喃語,並打著手勢,示意他快些下來。

他非常不聽話,不但沒有下樓,還徑直進了二樓那烏黑的拐彎處,她不得不快步跑上二樓,正巧在烏黑的拐彎處撞上他,本想拉他離開,頭上卻被暖融融的東西罩住了……是毛巾。

“你住這裏?”這個覺悟顯然晚了半拍。

“四叔租了兩棟。”他的答案向來精準,但也一向不會附帶前因後果的解釋,比如為什麽李敦孺會租兩棟房子,再比如為什麽他們會這麽“巧”的來到了這裏,這裏與李敦孺一家的住處可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,難怪章雅瑞會覺得沒見過這棟房子。

李信毅是商人,一個非常不錯的商人,商人投資都是需要回報的,在他利用了一切的休息時間飛來這裏後,自然不會讓誰來打擾他與她這難得的獨處,從他在紐約上飛機的時刻算起,他有四十小時的時間可以消耗,這當中還要去掉在飛機上的時間——當然,這個時間他可以充分利用來解決一些公事,以及一些偶發狀況,最後算起來,他與她相處的時間大概只有二十小時,所以,他不會讓人來打擾。

洗澡似乎是解決困乏與寒冷的最好方法,洗完澡,穿上一套幹凈、溫暖的男式睡衣,四處找不到能用來通訊的東西,所以她決定到處找找看,赤腳走在軟綿綿的地毯上,像貓一樣的優雅、詭異。

她膽子不小,也不大,所以輕易不會驚叫連連,但也不至於見到鬼還能頭腦清醒,所以走在燈火通明的走道裏到也能保持正常。

她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麽,因為找不到他的人影,走到一處拐彎的岔道口,她決定到右面沒走過的地方去看看,這裏似乎有些不一樣,也許是灰暗色調的襯托,讓這條走道顯得有些神秘。

走道兩旁有好幾間房間,但多數都上了鎖,只有一間的鎖是開著的,而且這房間的門口處還掛了一身盔甲,乍一看像個真人站在那裏,讓人心驚膽戰。

雖然知道那只是盔甲,不過手臂上還是起了一層疙瘩,也是湊巧,在她經過那副盔甲時,盔甲裏竟然哐啷響了一下,動靜不大,只不過因為周圍太安靜,讓這聲響動聽起來驚心動魄。

她下意識地往墻側靠,卻靠錯了地方,跌進了那未上鎖的門裏,而這房間恰好就是他的住處——很容易的推理,能住人的只有這第三層,第三層只有兩間臥房是開放的,一間是她的,另一間自然就是他的。

他也剛洗完澡,頭發上還濕漉漉的,正打算換衣服……

做夫妻五年,就算想對他的裸體表示一下羞澀,也會覺得做作,何況只不過裸上身,就是覺得尷尬,非常該死的尷尬。

“我沒帶手機。”動作迅速地從地上爬起身,解釋著自己竟會摸到這裏的原因。

從床頭的矮桌上拿過手機遞給她,“我剛跟四叔通過話,他說雅桐已經睡了。”

“……”那還打什麽,將手機放回他的手心。

哐當——一個黑影倒在了門口,是剛才的那副盔甲,嚇得章雅瑞差點閉氣,然而令她窒息的並不是這炸雷般的聲響,而是從盔甲裏鉆出來的小黑影,也看不清是什麽東西,只是吱溜一下鉆到床下,章雅瑞下意識地縮到他的身側,翹起腳後跟,因為潛意識裏覺得那東西會咬腳。

李信毅知道那是一只黑貓,不過他並不打算告訴她,因為他很樂意被她靠著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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